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踏碎星辰,我願化身雷霆萬鈞為王的征途拓疆開野。
·
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他。

站在峻坂,揚著下巴,全身散發著狂傲自信。我對他的第一印象。

收起了用來保身的弓箭,我好奇地讓視線打轉在他身上,最終被那雙眼眸死死地奪去了注意。
簡直就像引力一樣,我如此想著。

噢,太好看了,我從來沒有看過那麼漂亮的顏色。那不是紫色,也不是深藍,而是一種更令人難以描繪的美麗——彷彿他的眼裡承載了萬丈星芒,高貴耀眼,彷如奇蹟。

電閃雷鳴,刺眼的光電在一瞬間轟然降臨,打響在山麓四周。
我在突如其來的巨大能量中怔了怔,隨即很不可思議地為之著了迷。那是魔咒,卻如祝福般使人沉醉又心悸。

強大,自由,放蕩不羈。

「哎?妳說什麼?那是雷獅海盜團的領頭雷獅,很可怕的,妳離他遠點好啊!」

友人聲音裡赤裸裸的恐慌和警告似乎沒有進入我的耳膜,我唯一接收到的只有他的名字。
雷獅。我喃喃地唸著,一遍又一遍,彷彿要把它眷刻在靈魂裡面。

問我原因的話倒也沒什麼,只是覺得它很好聽罷了。

第二次遇到他是在戰鬥中,我親眼見證了他近乎完美的強勢——如他初次映入我眼眸時的印象,不,甚至更為優秀。

雷電霹靂啪啦,致命而準確地作響。他揮舞著象徵死亡的錘子,優雅地葬送眼前所有殘弱的生命。
我看得兩眼發直,一手緊張地擺弄著稍些靜電的頭髮。——不是為他感到緊張,而是擔心他瞥見了洞口旁觀戰的我。

我並沒有打算進入他的視野(或許用“生活”兩字更為恰當)。無名者的崇拜是我對他最高的虔誠。

第三次看見他是一場滑稽的甜蜜。
他在狩獵,帶著他的海盜們一起,那是他們最常做的事情。看到好處就要搶,看到鶸就要踩,那是他們的原則,利處至上。

他是獵者,我是獵物。

血染的襯衫不適地黏在肌膚上,難受非常。我緊咬著牙,吃痛地蹣跚步行在狹窄的小徑裡頭,鮮血在身後跟隨了一路。

眼冒金星,雙手劇烈顫抖,強度大到險些連弓都無法駕馭。冷汗混雜著壓抑的喘息,我脫力地栽倒在地,伴隨從牙縫中竄出的一聲哽咽。

那些燦爛如煙花的雷電比想像中的殺傷力還要巨大,劇痛在每個血管內瘋狂流竄,我近乎克制不住那些渴望繼續破口的尖叫哀嚎。

又是一聲巨響,近在咫尺。
他找到我了,他總能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,畢竟他是宇宙第一的海盜船長。

「呵,原來逃到這裡來了。我雷獅從來不會放棄自己看上的獵物。」

熾熱的呼吸打在臉上,星辰大海是我張開眸子看到的第一個景象。
四目相對,我終是看進了他的眼裡,也望見了他眼中映出的我。

狼狽,虛弱,可笑無比。

「雷獅。」我喃唸著他的名字,然後幾乎無意識地露出了微笑。

其實這樣子也挺不錯的,仔細想想。化為積分,成為他的墊腳石,幫助他往勝利跨出一步。
這樣何嘗不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呢?

我看不到自己的表情,但我想那一定是個滿足又喜悅的笑靨。
他瞇起了那雙好看的眸子——那是我意識消散前看到的最後一幅名畫。

我以為我的人生中只會與他相遇三次,而我的生命將會終結,但出乎意料地並非如此。這是我在哭得淅瀝嘩啦的朋友們圍繞下甦醒時意識到的。

他放過我了,而這讓我百思不解。
這不是他的性格,海盜船長可不會放跑能助長他目的達成的將死鶸。

「嗚嗚嗚嗚嗚,妳嚇死我了!妳說說妳怎麼就被雷獅盯上了呢……幸好妳命大!妳說要是妳死了我怎麼辦呢!」

朋友的哭啕如溫水似地流淌入我的心臟,氾濫起一汪溫柔。我安撫似地拍摸她的髮梢,但卻沒有做出什麼承諾。

我知道這不應該,但我好想與她分享,關於那雙眼睛有多麼漂亮、多麼美麗。

多麼致命。

第四次看到他是一個意外。儘管再強大的人也有失意的時候。
他半閉著眼靜靜地倚靠著樹幹,傷口處鮮血湧泉,怵目驚心。

就算現在問我,我也不知當時哪來的膽子。一個跨步在他身側蹲下,打開界面,彷彿自己不需要似地無度揮灑積分,途中一隻眼也沒眨半下。

抬眸,才發現他不知何時已經睜開了眼,正饒有趣味地打量著我。眸子裡頭精光索繞,但奇怪的是卻也看來慵懶瀟灑。

矛盾感相互碰撞,鮮明清晰。我想正也是他吸引人的地方之一。

「我不需要鶸的協助。」

「一命抵一命,就當我個人的心理因素吧。」

我知道他認出了我,所以我也只是清清淡淡地回。其實我很訝異自己的語氣能如此平淡冷靜,畢竟那跟我左胸口的波濤洶湧完全相對。

我沒有問他當時為什麼放過我,因為我想他一定有自己的理由,而我無權詢問知曉。
平等交易,利處至上,海盜準則。
我不會越線。畢竟追隨與嚮往對我來說就夠了,甚至遠遠超過我的期待。

你問我對雷獅是怎麼想的?
我覺得全宇宙所有美好的東西都繞著他轉,他就是世界中心,完美、明晰。

「妳看起來似乎不怎麼怕我啊,儘管我上次近乎要殺了妳?」他揚起了一邊好看的眉,語氣挑釁。治療的光芒在藥劑與傷口中間閃爍,逐漸痊癒的獅子又能再次張開血盆大口。

我偏頭望進他的眼裡,又再次有了一瞬的癡迷,「我只是不想看到你受傷。」

就事論事,我回得簡潔。
他笑了出來,耀眼如繁星。

「哈,有意思。」

悸動貫穿四肢百骸。

第五次相遇是一次契機。
我在大廳和裁判球殺著價,而他領著他的海盜團正好踏入。

一開始只是聽到身旁朋友的驚呼,只是我沒多在意。裝出兇狠的語氣瞪著大眼,威嚇性的揚著精緻的弓,「好說話點吧?嗯?我想降個價對你來說不是件麻煩事。」

那白色的迷你傢伙在我眼前瑟瑟發抖,面色發難。我看了覺得有趣,儘管這樣不對。但積分對我來說原先就是缺乏物,醫治雷獅後更是進入了危險地步。

「哦?沒想到小貓的爪子挺利啊。」

我一個機靈險些抖落長弓,僵硬轉身撞進一抹似笑非笑。
人群在遠處聚集觀望,低聲耳語討論著眼下情況。

「雷獅……!」朋友的聲音沾染緊張,尾音微顫。我愣愣地看著她擋在我前面,恐懼卻堅定,渴望逃跑卻立定。

「啊……」我撇過頭,覺得尷尬。這不是我想讓他看見的景象。
欺善怕惡,醜陋非常。我平常並非如此。

他的步伐穩健無比,定定地停在我前方。雷神之錘轉了轉,沒有絲毫懷疑地對準了裁判球。

「你,給降還是不給降?」

桀驁不馴。自信張狂。
我的心跳再次不受控制。

手指顫抖地從界面接收源源不斷的物資,思緒亂如纏繞生鏽的鐵網。抬眸望見他諷刺好笑的目光,一個好看的微笑在唇角乍然綻放。

「沒想到鶸不只弱,還那麼窮啊。」

啊啊,我覺得自己快要在那雙盈著晨星的眸子裡溺亡。令人愉悅的窒息感迎面襲來,幾乎幸福到想要哭泣。

往往超過我的期望。

第六次相遇在我朋友的死亡現場,動手的不是他。
化為光點的魂魄往上飛散,在離去前眷戀似地在我身旁旋繞打轉。

豆大的淚珠倚著臉龐不間斷的滑落,控制淚腺的系統分崩離析,控制不能。我的胸口熾熱,四肢冰冷。整個世界都在旋轉,令我暈眩。

他的腳步聲是我注意到的第一個外來者,那是我不想在此刻遇到的變因。

眼淚是弱者的象徵,我不知道他會不會對此反感。但要是真如此,我也無法停下淚水的祭祀。

「鶸就是鶸。」慢悠悠的語調,他筆直地立定在我失魂落魄的身前,「人還是要靠自己。」


-TBC?-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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